第1章 I市洪水

　　“今年雨季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啊……”

　　 阴暗的乌云笼罩着I市，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了，虽然每天下的雨都不算大，但连续不断的雨水还是令遍布城市的河道水位不断上涨。

　　 红色瓦片的屋檐下，身披蓝色毛发的狼头人坐在上了念头的水泥门槛上，呆滞地看着落下的雨滴，从天空坠落到砖岩上，被摔碎成无数小水滴。

　　 空气中弥漫着青苔和泥土的味道。

　　 “毛都变湿了好难受啊……快结束吧雨季……”冰狼的内心这样抱怨着。

　　 “这样下去家里米都要受潮发霉了有点麻烦啊……小寒，一会我去趟市场，你一起吗。”说话的是冰狼的姐姐，在这段时间里负责在生活中照顾自己的弟弟。这个夏天过去以后，弟弟受到变狼的诅咒也就要满一年了。

　　 “这样的雨天还是别出去了吧，市场都不一定开门吧。”“行啦，懂你意思啦。你就是懒啦。”姐姐说道。

　　 她很清楚，自从外貌经历了令人惊骇的转变后，弟弟周边人看待他的眼光必然会有所不同，他的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始终不认为自己的弟弟真的会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会主动用他人看来异常的能力去为非作歹。

　　 “那我出门咯，记得好好看家。”

　　 “路上小心哦。”

　　 小寒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或许会是永别。

　　 洪水

　　 一夜之间，整个I市四处涌现了洪灾，雨持续地下着，有着越下越大的倾向，灾害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着，新闻争相报道着这百年不遇的大洪水，陆续地有灾民被转移离开。不出多久，整个I市的居民就被撤走了大半，洪水的堤坝也不断地后退着。

　　 在后方安置受灾居民的区域，到处都有与亲人失散的人。

　　 自那前天出门购物后，小寒再也没有见过姐姐的身影，第二天就传来了洪水的消息，在四处寻找无果后，他只想到了姐姐作为灾民被转移的可能，于是今天马上赶来了这里。沉重的气息遍布着整个灾营，一处隔着一处，能听到孩童的哭闹声，大人们的沉默越发加剧了这沉重的气息。繁杂的人群和雨水的冲刷淡化了小寒身为狼人敏锐的感官，寄希望能在这多到窒息的人当中找到自己的姐姐无异于大海捞针；人们对于兽化人的偏见令他的搜寻变得更加困难，见到他四处走动的身影，大人纷纷拉着孩子都躲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雨水不断打在他的伞上，雨声渐渐盖过了一切。

　　 “站住，你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拉住了小寒的肩膀，透过目镜，可以看见他的眼中充斥着的厌恶。

　　 “我在……找人。她大约十九上下，出门的时候穿着米色大褂……”

　　 “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兽化人。”

　　 “……”

　　 小寒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继续开口说道

　　 “她对我是很重要的亲人……”

　　 “请离开。”

　　 “那如果见到请务必告知我……”

　　 “你有完没完，快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麻烦了……”

　　 喧嚣的雨声，把受难的人们的哭声，连同野兽的哀嚎，一同埋没。

　　 回到家已经接近黄昏了，一天的搜索无果让小寒倍感疲惫，随意整了一些食材丢进锅中煮烂，一顿随随便便的晚餐就这样解决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小寒少有地失眠了，在一片漆黑中，接连不断的雨水声仿佛要把人逼疯一般，他无奈的看着天花板，试图找到方法令自己入睡。

　　 一片迷迷糊糊当中，他仿佛听到了水流的涌动声，下一秒，肆虐的洪水就冲破了他的房门，整个将他的房间淹没。在一片窒息当中，冰狼奋力地挥动四肢挣扎着。好不容易把头探出了水面，他这才发现屋顶上不知为何破了一个洞，而这显然是被人为破坏的。屋外的广播重复播报着洪灾预警，大路上的街灯横七竖八地亮着，隐约能听到孩子的哭闹声。

　　 小寒抓住原本自己用来挂窗帘的木架，努力地向上爬去，水位已经上升到了窗户的顶端。

　　 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就在小寒完全爬上木架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冰凉而光滑的触感，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手强有力地想要把他往水里拽。

　　 当即冰狼的右手中就凝结出一根极粗的冰棱，一把往水中扔了过去，一阵水被迅速冻结的声音传来，一个冰块的立方体从水里浮了起来，里面封存着一个长相怪异的生物，他全身披负的鳞片以及其他类似鱼与爬行动物的特征，无不指向着这是一种水下的生物，裸露在冰块外的那只手，正死命地抓着小寒的脚踝。

　　 突然冰狼脚上的毛发覆盖上了一层白霜，大手一个没抓稳，就滑入了水里，接着也一起被冻成了冰块的一部分。

　　 “什么情况……”小寒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一瞬间自己的家就已经被洪水淹没，水中还有着前所未见的怪物。然而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在他喘息的时间里，水位又上升了几厘米。

　　 小寒利用寒气冻出了一架通向屋顶的冰梯，迅速翻上了木质的阁楼，进而爬上红瓦的屋顶，向四周张望。从四周残余的灯光中，他看见了支离破碎的建筑残骸，他所长大的地方，被咆哮的洪水，彻底冲垮。

　　 “要赶紧撤到洪水线以后，说不定还能从这个怪物嘴里套到点什么东西。”他这样想着。他挥了挥手爪，封冻了鱼鳞怪物的冰块就从水中浮到空中，在冰块上开了一个小窟窿，从怪物口中发出了鼓鼓囊囊的声音。

　　 小寒四下观察了一下，洪水上涨的速度渐渐变慢了下来，距离屋顶还有很长距离，于是他开始了与怪物对话的尝试。

　　 “喂，听得懂人话吗？”他在鱼鳞怪的眼前晃了晃手，提问道。

　　 “咕噜……”从怪物鳃的地方传来一阵咕咕哝哝的声音，除此之外它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是智力还没有达到人类水平吗？”小寒这样想着。

　　 突然，从怪物的口中爆出一阵类似笑声的声音，声音不高，却十分尖锐，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不舒服。

　　 “哈……？”

　　 正在冰狼感到疑惑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身后的有什么东西存在，本能中对危险的反应一下从后背扩散开来，他奋力向上一跳，一股气流猛地划过他原来所站的位置，冲向了被冻住的鱼鳞怪，一下子就把冰块击碎成了无数裂块，里面的怪物也变得血肉模糊，激起了冰狼一身的鸡皮疙瘩。余光中，他瞥见了攻击的来源，那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骨刀，暗色稀疏地分布其上，那生物的身上有着和鱼鳞怪相似的特征，从它喉中发出的怪异叫声，不断地想要勾起人心中的恐惧，交织出颤栗的舞蹈。

　　 冰狼沿着瓦片翻滚了几圈，落到了水泥的屋檐边缘。“哦吼……好像找到了有趣的小狗呢……”从不知哪里，传来了这样的话，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小寒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的感官从未像现在一样绷紧，来寻找敌人的方位。

　　 暗处，一双透着利光的眼眸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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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I市的洪灾持续的第二天

　　 持续积累的雨水最终爆发出了恐怖的洪灾，一直延伸到了小寒居住的兴潮镇。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巨型怪物，正在用他那双目光锐利又不带半点情感的眼瞳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蓝狼。庞大的压迫感，令落下的雨水都似乎缓滞了下来。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小寒低吼道。这是他自狼化以后，第二次发出这样类似本能的吼叫。

　　 “别这么紧张嘛，我们只不过是给地上的人类带来一些礼物罢了，瞧瞧这一片混乱，真是令人愉悦的景色。”一边说着，黑影渐渐靠近，每一步都令它脚下的水流掀起一大片水花。

　　 小寒渐渐看清了黑影中怪物的全貌，如同爬行动物一样的头颅，明显的有一栋民居大小的躯体，以及全身覆盖着的鳞片，黄色的灯光映射在上面，它们棱角分明的表面散发出类似金属的光泽，至于它手中握着的骨刃，小寒粗略估计了一下也都有电线杆长度。

　　 “我对你蛮有兴趣的，小狗。用你的魔法好好挣扎一下，再像其他人一样去死吧。”水中的霸主挥起骨刀就是一个横劈，冰狼觉得自己只要被这来势凶猛的攻击命中一次，自己就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即便是拿出自己最得意的防御手段，他也没有半点信心能抗下这一刀。

　　 刀光闪过，小寒又是一个跳空，从骨刀上方的死角回避了这次攻击。刀抽回的速度比小寒想象的要快，冰狼刚刚落地，下一刀就接着落了下来，从高空的竖劈狠狠地砸来，被困在死角的他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

　　 “只好试着硬抗一下了。”小寒这样想着。

　　 蓝色的冰光闪过，几块六边形的冰盾挡在了骨刀前面，半球状的盾分散着巨刃上导下的压力，即便如此还是要把小寒压得吐血一般。紧接着，霸主把刀往上一抬，如同骤雨一般的攻击疯狂落下，每一下都直奔冰盾上砸去，原本单纯力量的角斗，一下子变成了暴戾力量的碾压，冰盾上的裂纹不断增加，却始终没有碎裂，从小寒的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近乎疯狂的攻击不断落下，最后的一刀，仿佛直击灵魂的冲击，一下子把坚硬的冰盾，击碎成了粉末。

　　 就在这时，冰狼脚下的水泥屋檐传来了碎裂的声音，刚刚的防御直接耗尽了他的体力，小寒只感到一股失重感，接着整个人落入了水中，一瞬间就消失在汹涌的洪水里。

　　 “嘛，算了。还有正经事要做。”巨怪嘀嘀咕咕了几句，接着继续向内陆的方向走去，他所经过的地方，洪水也随之到来。

　　 小寒做了一个梦。许久没有做过的梦。他梦见自己渐渐沉入黑暗的水底，与那些在洪水中遇难的人们一起。他试着挣扎着向上游去，但每当他这么做时，总会出现无数只枯枝一般的手，用怪力将他拉回水底，于是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但睁开眼见到的却仍是灰蒙蒙的天空，依旧不断飘落着小雨。他感受到了一种上浮又下沉的感觉，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搜皮艇上面，身边坐着几个穿着亮橙色救生服的人。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兽化人救起来，明明是一群与野兽无异的异类……”一个声音传来。

　　 “即便是这样，身为搜救人员，救助遇难者就是本职工作，无论被救助者是否是兽化人。”见到小寒苏醒过来，皮艇上的几人纷纷把视线聚焦到他身上，他们目光中夹杂的厌恶和轻屑的感觉，令小寒觉得十分难受。

　　 “喂，狼头人，等到了洪水的边缘地带就给我赶紧下去。”先前声音的主人没好气地说，他是一个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的年轻人。

　　 冰狼没有理睬他，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我是从屋檐上掉到水里了吗……”他试着握了握拳头，双手到现在还是有些脱力，而魔灵似乎并没有消耗掉多少。

　　 “嘁……兽化人都一副爱搭理不理的态度。”

　　 “忍着一点吧，把剩下的难民转移走之后你就不会见到他了。”

　　 小寒这才注意到，皮艇的后面还拖着几块浮板，上面横七八竖地躺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手脚无一不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显得苍白而肿大。其中也有几个抱着孩子的，用他们笨拙的身体想要给他们的孩子遮雨。

　　 很多人的眼神都很空洞，仿佛他们连哭泣的力气都失去了。而孩子们却乐呵呵地把这当作一次独特的旅行。

　　 水发臭的味道不断刺激着鼻子，每一口呼吸都是痛苦的经历。

　　 小寒对这样的景象感到心痛。或许是出于对亲人的愧疚。他想尽快找到姐姐的愿望变得更加强烈了。

　　 洪水的迅速蔓延一下子将能称为安全区的地方推移至了抗洪战线的极后方。尽管水位的上涨速度已经大幅度减缓，却始终不见停雨的迹象。

　　 这次突如其来降临的洪水，似乎有点过于诡异了。

　　 “异能世界当局决定派出异能者介入此次抗洪的工作。”这是小寒从灾民区听到的消息。

　　 自从异能者们突然放弃了长期的隐藏生活对外正式宣布自身的存在以后，他们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两年多前拯救了两个世界的英雄如今身在何方，却没有人知晓。而他出身的学院，俨然已改昔日衰落的模样，成为了近乎整个异世界最有发言权的学院群体。于是近日将会有一些异能学院的异能者来到I市，这无疑是给在灾难中受到巨大打击的人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经过一天的折腾，小寒只能在一座半废弃的水泥建筑框架里过夜，建筑十分接近接近难民区。

　　 他躺在潮湿的泥板上，只要一回想到白天见到的场景，就始终无法入睡。

　　 今天是洪水持续的第三天。小寒决定在今天寻找姐姐踪迹的同时也顺便帮忙救助一些受困的人。在这种水源用之不尽的情况下，他的能力能得到充分的发挥，确保在远离人群之后，他在脚下制造出一块冰的浮板，然后踩在浮板上穿梭在汹涌的洪水之中。

　　 冰狼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他确保着自己身为狼的感官出于最敏锐的状态，避开各种干扰，辨识着剩余遇难者的气息。

　　 洪水冲垮了不少原先高大的建筑，因此他只能凭着残垣断壁依稀辨认出以往的地标。他静下心来用耳朵感受周围的声音，在过滤掉流水的杂音后，飘渺间有一阵紊乱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中，显然这是一个体力几乎耗尽的疲惫的遇难者传来的。

　　 与其对着这大片大片的洪水深处徒劳地呼喊求援，不如安安心心地保存体力，等待专业救援人员的到来。

　　 小寒觉得，这或许就是她的想法。冰狼用爪子划着浮板渐渐靠近呼吸的声音传来的地方，这原本是一座民居的阁楼，水已经淹没了二楼阳台以下的地方，水位如果再像这样继续增长下去，这里迟早也会被淹没。

　　 小寒用冰锥打碎了锁着的阁楼窗户，等待救援的人听到这番动静开始向他呼救。

　　 “周围有人吗？我被卡在二楼这边了！水已经漫到我腰这边了！”

　　 “坚持住！救援马上就来！”冰狼尝试着想打开阁楼通往楼梯的门，却发现这扇门已经被歪斜的墙壁卡死了。潮湿的空气一点一点变得寒冷了起来，门与门框的缝隙中，冰块也一点点凝结起来，没过多久，只听清脆的折裂声，厚实的门被一下挤成了两半，小寒一脚踢开了那两块碎片，循着遇难者的呼救声在令他都感到有几分冰冷的脏水中前进。

　　 “在这......里......”在水中的是一个年纪似乎和冰狼差不多大的女孩，她的手臂一半浸在泥水混杂的洪流中，在水面上的那部分已经被冻得苍白，红褐色的水渍轨迹如同雨痕一般在她身上随处可见；她的模样像是匍匐在水中，仔细一看她身后的墙壁连同一些已经辨认不出来的杂物胡乱地堆在一起，小寒觉得她的脚应该是被卡住了。

　　 女孩见到救援者的模样，原本因感觉自己已经得救而浮现在脸上的那点安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恐惧的目光直勾勾的射向冰狼，这是他十分不喜欢的感觉。

　　 “别担心，已经得救.....”

　　 “不要接近我！”小寒的话说道一半，女孩就歇斯底里地近似哭喊地说。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感到很痛苦，但他不认为自己就应该这样背过身直接离去。

　　 小寒的头微微下垂，他的表情就这样隐藏在阴影之中，他一点点接近了女孩，除了雨声，呼吸声，心跳声，水流动的声音，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女孩的恐惧感如同细针一般不断刺激着她，她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扇了接近她的冰狼一巴掌。

　　 蓝白色毛发的怪物直直地倒在肮脏的水中，掀起了一大片水花。与此同时，原本困住女孩的垃圾堆轰地倒塌，从上方泻落下来。

　　 “哎...？”

　　 涌动的水面重归于平静，几颗水珠从冰狼的脸上划过。

　　 “赶紧从这里出去吧。”小寒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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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中午时分，小寒坐在他冰制的浮板上，任着水流推动浮板前进，浮板的一头插着一根竹棍，连在另一只冰板上，上面坐着几个被他从困境中救出的遇难者，这是他一个上午在小半个I市搜救找到的人们。他脱下了自己一直穿着的高领外套，把它披在冰板上，避免寒冷的冰块将遇难者们冻伤。

　　 冰狼的眼睛无神的望向前方，被大水淹没的农田上稀散地漂着未成熟的作物，建筑的废墟一副从里到外湿透了的感觉，他巴不得早点能见到救援队把这群遇难者转交给他们。雨水反复地滴落在他身上，一接触到他身上的毛发就瞬间变成了小小的冰粒，再从毛发上滚落，掉进洪流中，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还是等不来那群救援人员的话那我干脆直接就回避难所吧。”他这样想着。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助长了原本并不明显的雨势。

　　 随着他的小船一点一点靠近聚居地，从空中落下的雨点也越来越大，到最后，他不得不再在冰的浮板上搭造一个冰制的雨棚，唯独这个时候，他才庆幸自己的能力用起来十分方便。

　　 天空的阴云在一点一点加重，似乎他终于接近了这场诡异的风暴的中心。

　　 空气中，除了水和着泥的腥气，渐渐地能嗅到一丝血液的味道，这让小寒不禁皱了皱眉头。

　　 古怪味道的来源，正是他才离开不多久的避难所。

　　 察觉到异样的他，将冰板停在了尚未建设完成的高铁架下，水只漫到了柱子不到四分之一的样子，他随手拉出了一卷冰梯，示意浮板上的避难者在高架上面等待救援。

　　 “之后应该会有直升机来接你们的，慢慢等待救援吧。”小寒望向爬上冰梯的几人说道。

　　 “那你要去哪里呢？”几个遇难者中的一个问道。

　　 “一个兽化人的死活对你们来说也并不重要吧。”

　　 他似答非答地说道，接着披上了自己的黑色衣，踩上了冰板，以不同于刚才的速度迅速乘着水流前进。

　　 肮脏的水中，偶尔能见到几条孤零零的救生艇，随波逐流着，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小寒的心头，越是靠近聚居地，洪水的颜色就越发黑暗浑浊。

　　 空气中传来了死亡的气息，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腥气，搅得冰狼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水里漂过了几只泡得发白的手臂，残肢的断面已经不再有鲜血流出。

　　 再抬起头向前望去，干涸了又浸湿

　　 的血迹混乱地分布在水泥建筑上，让人见了背后直发毛，冰狼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恶心感，他觉得自己的胃就像是内朝外翻了出来一样，一直干呕，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一点东西了。

　　 他强忍着自己的不适，爬上了岩石的废墟，上方有着不少长相诡异的鱼鳞生物在上面用着黏黏糊糊的脚蹼行走着，发出令人不悦的啪嗒声，见此情况小寒立刻压低身子躲在了一块较大的建筑残片下。

　　 那些怪异的生物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目标，然而另一边又反复用他们的脚踩在血水与泥水混合的水滩中，似乎视此为别样的快乐。随后其中一个怪物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般，以诡异的姿势跳动了起来。他手中抓着的是一条被撕裂得恨不平整的手臂，随着怪物的甩动从断裂的血管中甩出了不少已经发黑的血块，其他的鱼鳞怪就如同察觉了肥美的鲜肉一般迅速向最先抓到手臂的怪物处靠拢，互相争夺着那条断臂，一时之间又是一阵血流喷涌。

　　 这一切活像一副地狱绘景，一时间涌上冰狼心头的情感除了恐惧、厌恶、恶心，更多的是愤怒，但他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

　　 剩下的遇难者应该已经被紧急转移到别处了，小寒此刻有些感叹自己先前把自己救下的那几个遇难者留在高架上等待救援的正确决定，如果继续向前方行进，那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死神的招手了。而以他一个人的单打独斗，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在这群怪物的围殴下保全自身，眼下留给他的选择似乎只有静静地观察形势了。

　　 阴云之上翻滚的闪电预示着大雨的越发转急，冰狼瞅准了一只渐渐向自己逼近的鱼怪，爪中紧紧攥着一根冰刺，直直的刺入怪物的脑门，随后他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瞬间毙命的鱼怪的身体被整个冻僵结冰，小寒随后一甩手，无形的魔灵稳稳地牵引住包裹着鱼怪的巨冰甩向那一群刚刚意识到他存在正在惊讶的怪物群中，随后将张开的手掌狠狠抓紧，以极寒直接连同所有鱼怪与地面一起冻结的冰块一下从内部爆裂开来，一阵蓝白的寒光闪过，冰块一下被炸碎，裂成无数洁白的冰片飞向四面八方，避难所废墟上的鱼怪一下被炸伤了一大片，一下其余的怪物都四散奔逃，只剩下唯零星几只勉强存活着的鱼怪仍在挣扎。

　　 这是冰狼第一次使用冰爆的技能，他对于这样冷血残忍的生物不抱有任何恻隐之心。

　　 “就算想要询问些什么，他们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吧。”

　　 小寒看了一眼地上的怪物，心中想到，而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持续刺激着他感官的地方。借助冻结的冰块冰狼爬上了一座较高的水泥建筑的顶层，确定了高地的方向后，他正准备追上其他人的脚步，随后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又一次引起了他感官的极度不适，同时又有一股极度不安的感觉从他的心头升起。回头一看，那个熟悉的鱼脸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这里可有十几米高啊······”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刺激着小寒，抓着断垣的双爪稍稍有些颤抖。很显然，对方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从那张扭曲怪异的脸庞上，小寒勉强能读出几份惊讶，除此以外更多的还有猎人见到猎物的那种感情。“还活着呀，真是不错······”随后便从他那被细密鱼鳞包裹着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怪笑。“真亏回来看了一下啊，差点就错过最有趣的猎物了。”听到这句话，小寒最感到不安的想法似乎正得到应证，他略带怒意的问道：“其他人······在哪里？”“那些杂鱼吗，已经全死掉了哦。”出乎意料地，大鱼回答了他的问题。说小寒的身体气得略微有些颤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你难道不觉得，蹂躏弱者的体验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吗？”说罢，巨怪逐渐靠近，他的巨大身形几乎要将小寒头上的整片天空压过，他露出自己尖锐污秽的鱼齿，仿佛嘲笑一般举起他沾满鲜血的巨大屠刀，然后接着说道：

　　 “你不觉得人类这样弱小的生物始终霸占着这硕大的世界是一件相当不合理的事情吗？你既然同与我身为兽化人，必然能理解力量对于一个个体以致种族的重要性吧！而你又有幸成为拥有魔灵的异能者，而你却甘于整日与周围平庸的人相处。既然有这能力，为何不将世界从他们的手里轻易拿下呢？”

　　 “闭嘴······”

　　 “面对你的力量吧小狗，随后在用尽力量之后悲惨的死去，和其他人一样。”

　　 “······”

　　 鱼人举起那硕大的骨刀，竖直向小寒劈去，而他却一直呆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动弹，这使得鱼人稍稍感到有些异样。

　　 手起刀落，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鲜血四溅的画面，随后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不知何时上面已经冻上了一层冰霜，冰狼就轻轻地踩在那轻薄冰片的边缘。

　　 “你惹火我了。”冰冰冷冷的话语清楚的从小寒嘴中吐出，而这反而却让鱼人笑得更加惊悚，他已经准备好要将这只脆弱的猎物一点一点残忍杀害了。天空中一道雷光划过，海之霸主猛地一甩手，数层楼高的巨浪不知从何掀起，只见先前的废墟全部被大水淹没，转眼间连小寒先前所在的楼顶也已经变成了茫茫大水中的一片孤岛。惊讶之余，小寒趁着海王的大动作迅速从他的颈上跳离，不断落下的雨水在他的脚下凝聚，随后转瞬间冻结成了一个平台，短暂地借助它浮空以后，诸多冰片又在四周凝结，小寒想趁现在尽可能的多对对方造成伤害。如同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最终这些冰刃却只在海王背部的鳞片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竟然？！”虽然有早先预想过这些鳞片的强度，但小寒依旧没有想到它们有这样堪称恐怖的防御能力。随后他径直地落下，半球状的冰船狠狠地砸入大水之中，险些连同里面的小寒一起整个被吞没，先前努力阻挡着雨水飘浮着的冰片一下被全部冲裂，大水把冰狼整个的打湿了。

　　 “这个样子完全不能和他硬碰硬啊······”小寒咬紧了牙关，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作战方针，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浮现，为此他必须要尽可能保持体力赶往市区。随后他立刻驱动身下的冰块，迅速在水中前进。

　　 “要逃跑吗？”很明显他更乐于见到猎物像这样的苟延残喘，奸笑了两声以后，只见他庞大的躯体瞬间扎入水中，急速向前追赶。

　　 周围的景色高速略过，小寒向身后望去，一种前所未见的景象呈现在他眼前铺展开来，滔天的巨浪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不断接近，很快就从天边不断升起，转瞬间就要追上自己，再看向前方，低矮的建筑逐渐渐变到高耸的楼宇，冰狼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到了。巨浪之中弹出了海王的半个身体，仿佛神话中腾云的神明一般，随后抓准机会将房子一般大的巨掌向冰狼拍来，借助冰船之下部分流水的凝结，小寒向一边躲闪开来，随后一下跃出冰舟，小舟随之崩解成无数碎片。

　　 只见冰狼眼底金光一闪，被海王掀起的巨浪瞬间被凝固，借助冰浪的推力他得以迅速向前飞去，同时他把自己的双爪举到面前，原本黑紫色的爪垫上渐渐泛起了亮蓝色的光芒，寒气从上面不断散发。

　　 “呼···”

　　 一瞬间的深呼吸让他全身放松下来，在冲力耗尽之前的短暂时间中，他尽自己可能地用自己的爪垫拍击离自己最近的建筑墙壁，爪垫也因此磨破渐渐渗出鲜血。随后一个转身，冰狼的脚下不断凝结出薄薄的冰片，左爪则抓地缓冲，勉强的站立在了相对平静的水面之上。在估计好了鱼人与自己的距离以后，他猛地一甩右手，横向凝结的冰刺一瞬间从他爪垫所拍击的各个建筑上冲出，强大的冲击虽不至于毁坏鱼人身上的坚硬鳞片，却直接削去了大片大片的鱼鳞，也有刺入鳞片缝隙的冰刺，一下被不断加速的海王所折断，血水从伤口喷涌而出。

　　 随后之间巨浪瞬间平息，水浪涌向四周，瞬间使得水面上涨了不少。海王的利齿之间渗出了些许鲜血，显然这一下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而这同时也激怒了他。

　　 “很好，就像这样使出你全部的力量挣扎吧，然后你将死在我的刀下。”

　　 小寒脚下的冰片变得不稳定起来，一下被不断涌起水浪卷向远方，水浪源头的鱼人一下遁入水中，就在小寒以为他又要像先前一样鱼游前进的时候，一条巨尾从他脚下的水里浮出，随后狠狠扇向他的躯体，一下将他拍飞了出去，小寒在空中不受控制地被砸向一座仅仅建成了一半的办公楼。

　　 眼看已经来不及躲闪，他迅速地在身后冻结出坚实的冰盾。 

　　 “轰！”

　　     随着水泥碎裂的响声，小寒的身体直接砸穿了办公楼的墙壁，连带着冰盾一下翻滚了好几周才停了下来，右额的伤口上又多了一层擦伤，鲜血流下，模糊了右眼的视线。

　　 “咳咳···”

　　      冰狼只感觉胸口一阵难受，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吐了出来。靠在一根水泥支柱上，旁肋又传来一阵穿刺的疼痛，他想这下肯定断了不少骨头。

　　      透过脚下的水泥，一阵巨大的震感传来，楼板间狭窄的天空被庞大的身影遮蔽，海王透过缝隙瞪大了他那颗盯得人发毛的眼睛，冷血的目光裹挟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小寒看见巨大砍刀的影子晃过，他的瞳孔急速收缩，不顾剧痛立刻趴倒在了粗糙的水泥楼板上。下一瞬间，连同他所倚靠的水泥柱子，一下被瞬间斩裂，扭曲的裂缝在一根根支柱上辐射开来，这栋建筑已经处于崩坏的边缘了。小寒将爪垫排在身下的水泥板上，一层薄冰凝结出来，接着用还能运动的右手吹起一股强烈的寒风，扯断了自己被冻住的毛发，把自己推了出去。

　　      “轰隆！”又随着建筑全面倒塌的巨响，侥幸脱逃的冰狼一下坠入汹涌的洪水之中，泥水刺激着伤口，而他也逐渐接近了体力透支的边缘。勉强借助冰块从水中扶起，他发现自己也已经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尚还存留着高楼残骸的市中心，较高的地势让这里的建筑得以较多的保留。抬头向上看去，那栋接近百米高的大楼就是他的目标了，尽可能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以后，他做好了与海王拼死一搏的准备。

　　 一块冰的浮板从脚下凝结而出，冰狼激起一阵剧烈的寒风，直接将自己吹上半空，同时冰板之下不断凝结出悬空的浮冰，浮冰之下的细小冰柱与林立的高楼相连，于是冰板就在这冰制的滑梯上高速地滑行着，他感觉到自己的魔灵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海王突然从下面的水域跃出，与之一同的还有那恐怖的劈斩，只是一挥，被命中的建筑墙体，就像鸡蛋壳一样被粉碎，小寒艰难地从一边闪过，同时双手凝聚魔灵，高楼之间突然旋转着斜穿出好几根巨大的冰刺，却全部在海王骨刀的风压之下被吹断切碎。鱼人举起了他那长着鱼蹼的巨掌，即将抓住那不断逃跑的狡猾猎物。

　　 他没有注意到，冰狼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淡蓝。

　　 只见寒光一闪，仿佛什么东西被切断了一般，鱼人狠狠地撞倒在了已经被水淹没的街道商铺里，建筑的残片刺穿了他的躯体。在刚才的一瞬间，他见到冰狼的身体一下化为无数冰的碎片，随后他的身形就转移到了别处，他瞪大自己充满血丝的鱼眼，望向了正在高塔上看着他的冰狼。

　　 小寒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身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割伤与擦痕，不仅他的体力，就连他从未用尽过的魔灵，此刻也趋于匮乏，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显然他剩余的魔灵已经不允许他再像先前一样大规模的结冰了，他的手掌已经因为魔灵的透支使用被冻僵了，恐怕再继续使用法术自己的手就会被完全冻碎。

　　 “下一次必须决出胜负。”小寒想着。

　　 海王举起他那只被冻得破碎的手，巨尾一扫，直接跃上了百米高塔的一半，巨大的雷光闪过，伴随着轰隆声，海王一只手抓着高塔的塔尖，面庞在雷光造成的阴影中变得扭曲，那把沾满了死亡气息的屠刀即将落下。

　　 “极冰爆散！”小寒大声吼道。

　　 以他为中心，整个高塔的塔尖部分瞬间被强烈的寒流包围，无数的细密冰刺裹挟在当中，随着整个高塔的上层被冰块完全冻结住。冰狼眼眸中的寒光，第一次让海王感受到了威胁和恐惧。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高塔的塔尖被整个的炸飞，鱼人被狠狠地吹飞砸落在水里，胸口被折断的金属塔尖刺穿。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呕出。

　　 耗尽力量的小寒从百米的高空落下，他已经没有任何体力和心力留给防御了，他用最后的魔灵，吹起一阵寒风，为自己的落水稍作缓冲，然后咕咚一声，坠入了水中。

　　 “不行······”鱼人穿着粗气，嘶哑地叫吼道。“你不会就像这样舒适的死去的。”

　　 随着一阵奸笑，小寒在朦朦胧胧之中听到了一个微弱而又熟悉的声音。

　　 “小寒···！”

　　 那是他已经失联几天的姐姐。

　　 此刻她纤细的脖颈正被海王尖锐的鱼爪挑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刺穿。

　　 冰狼模糊的意识一下如同被千根针刺一般，伴随着清脆的骨头折断声，他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她对你，是十分重要的人吧···”怪物奸笑着说道，凶相毕露。

　　 “我只说一次···放开她！”

　　 “哦呀···”伴随着一抹凄美血花的绽放，小寒的瞳孔急剧地收缩着。

　　 “失手了呢。”怪物残忍地笑道。

　　 “照顾好自己······”

　　 这是小寒最后听到的话。

　　 他只觉得一直牵制着自己的什么东西断掉了。

　　 一时之间想要哭泣，想要逃避，愤怒与仇恨，这样各种的情绪，他都忘却了。

　　 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兽化人少年，海王收获了别样的乐趣，他从心底的享受着这次折磨。

　　 他将在猎物最绝望的一刻，夺走他的一切。

　　 而他最后要收割的，便是冰狼的生命。

　　 但他从未意识到，他一直只是自顾自地代入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又一度举起的屠刀即将落下，这次的冰狼既没有躲避，也没有立即反击。

　　 “你将横尸此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淡淡的说。

　　 屠刀落下，小寒举起左手，连同残破的衣袖一起瞬间被斩飞，而出乎海王意料的，他的骨刀同时也被冻成了碎片。

　　 就在他惊讶之余，冰狼已经跃起，沿着他的手臂迅速向上跑去，手中一轮寒风与魔灵的漩涡，伴随着手掌的碎裂，狠狠地砸向鱼人的头。

　　 “极冰玄置！”

　　 魔灵的风暴瞬间炸裂开来，闪烁着耀眼白光的漩涡裹挟着空气爆裂的声音，将海王巨大的身躯击飞出去，他鱼脸上的肉瞬间少了一半。而伴随着最后挣扎的结束，小寒躯体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后沉入了水底。

　　 一边对着刚才的攻击心有余悸，海王又勉强地笑了出来

　　 “可笑，还说要让我横尸与此···最后的挣扎是吗···哈···哈···就在这水墓长眠吧，弱小者啊。”

　　 紧接着又是一顿嘲笑。

　　 小寒渐渐地沉入水底，眼前断裂的双手随着水流摇晃，渐渐时限模糊起来，身体的感官失去了知觉，意识渐渐地归于黑暗。

　　 “我就到此为止了吗···？”最后连任何的想法都失去了，他单纯的选择了放弃一切，一切归于黑暗。

　　 是的，归于黑暗。

　　 理性的一切归于虚无，冰狼的内在被剥离出来，那是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本我的存在。

　　 趋于平静的水浪之下突然闪过一丝强烈的蓝光，紧接着，一个漆黑的裂缝张开，将周围的水全部吸入其中，水面之上俨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令海王再度感到了惊恐。

　　 一只漆黑扭曲的手从中裂缝中伸出，再然后手的主人整个地从中爬出，它的形体如同火焰一般令人感觉不到实感，那轮廓勉强与小寒一致，大约右额的位置有着一个扭曲的闪电状白色裂缝，那是与它整个漆黑身体唯一不同的地方。

　　 盯着那诡异的裂缝，鱼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要被勾出一般。

　　 “既然如此，那再杀你一次就可以了···”鱼人吼道，滔天的巨浪瞬间掀起，仿佛一下就能拍碎他面前怪异生物的形体。

　　 漆黑的生物轻轻抬起了他那似纸片一般纤细的手，横向划去，空气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随后毫无征兆的，黑色的裂缝瞬间扩大，一瞬间膨胀的气流瞬间击碎了那巨浪，黑色的生物将一无所有的面庞缓缓地转向海王，一下引发了他一直积累到现在的恐惧，就在他扑棱着要逃跑时，他一下撞上了一度黑墙，无法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在一瞬间，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悉数击碎，一阵光景变换之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大坑之中，附近已经是沿海的景色。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虚无的裂缝直接命中了他的具体，将他击飞到了近二十公里之外的海边。

　　 他挣扎着扭曲着自己的身形，想要回归自己诞生的海洋。

　　 坑洞一般一点一点撕开的裂缝，如同在他心悸扩散的绝望一般，即将将他拉入深渊。

　　 就在他已经完全被粉碎的手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他背后的虚无也完全张开。

　　 “不要···”鱼人的眼眸被恐惧占满，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他先前作为霸主的强势与嚣张。

　　 漆黑的冰狼轻轻举起右手。

　　 “求你··不要···”鱼人央求着。

　　 而他的话语如同被虚无吞噬一般，得不到回应。

　　 “不要···！”

　　 冰狼轻轻地挥了挥手，整个世界的光景微微扭曲了一番，一阵黑白之后，原地只剩下了一具被枭首的鱼尸，鲜血从脖颈处的断面渐渐留下。又伴随着冰晶的凝结，一只血色的冰球悬浮在了海面之上，随后砰地炸开，强大的风压瞬间吹碎了I市之上久积不散的阴云。

　　 随后虚无背过身去，一枚红色的玉珠从那缥缈的躯体中落出，闪耀着红色光芒的玉珠跃动着灵魂的鼓动。

　　 一轮夕阳即将坠入海洋，血红的晚霞与玉珠交相辉映。

　　 玉珠渐渐黯淡，虚无也重新将其收回。

　　 虚无突然将视线一转，仿佛海滩旁边的竹林之中有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不知什么生物身体的残片，杂碎焦黑的粗布料之中只剩下了一堆骨片。

　　 “真是有趣。”

　　 “那接下来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说罢，虚无抬起了他的黑手，伴随着血肉与毛发的重组，一个漆黑的半狼倒在了海滩之上。

　　 虚无的缥缈渐渐散去，凭借着剩余的本能，小寒向前拖动着步伐。

　　 “天浩···？”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呼唤。

　　 小寒的躯体再没有力气前进，摔在了海滩之上，没有掀起半点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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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