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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剑侠客录(四)地牢囚徒

  回到剑阁内,乐洺天将最近发生的事大致交代给了二位姐姐,三人面面相觑,当聊到被捕获的经历时,似乎都有意无意地隐瞒了些许有关狐妖与魂冢不可描述的内容,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赵镜涵简单咳嗽了两声打破了寂静,转移话题道:

  

   “你的意思是说,现任炎剑身上不只有一把圣剑,遗失的光刚剑也在她身上?”

  

   “是的……而且她当时还攻击了我,可狐妖也是被她打退的,搞不懂她到底是站哪边的……”乐洺天扶着受伤的左臂,鼓着小脸委屈巴巴地诉说着,全然没了平时清冷的范儿。

  

   “洺天,你的伤不要紧吗?”

  

   “没事的,镜涵姐,哼,算那妖孽还有身心,倒还真给我抓了些药……”

  

   “那死狐狸给的药你也敢放心用?就不怕毒死你啊。”

  

   “哎呀,没事的啦……”

  

   赵镜涵死扯着乐洺天要带她去药房检查,乐洺天倒好,死也不肯去,似乎已经对药房什么的地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阴影。

  

   “你不去是吧?那可别怪姐姐我……看招!咯吱咯吱咯吱~”

  

   “哎呀~别闹了镜涵姐,你知道我吃不了痒的……”

  

   ……

  

   关子莹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互相掐着痒痒肉的两人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心事。

  

   “子莹姐?子莹姐?”赵镜涵似乎察觉到了关子莹的异样,走上前去在她的面晃了晃手,可关子莹神依旧情恍惚,一双空洞的美眸直勾勾地望着正前方。

  

   “墨尘羽……噗啊嘻嘻,干什么啦!”关子莹正想得出神,却不料赵镜涵忽然猛地在自己腋下掏了一把,关子莹受痒惊醒,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不忘护住双腋。

  

   “啧啧啧,没想到子莹姐这个最强剑士也这么敏感呢~在嘀咕谁呢?发这么久呆。”

  

   听到敏感一词关子莹脸上顿时涌上一抹红晕,护在腋下的手一时间也无处安放,似乎在想怎么样才能维持作为前辈的威严。

  

   “没大没小的……”关子莹略显娇羞地想去拍打一下对方的肩,却被赵镜涵轻松躲过,还不忘吐个舌头,做个鬼脸调笑一番,这下可给关子莹来了兴致,凭借作为风之剑士速度上的优势,眨眼间便闪到赵镜涵身边,将其压在身下,丰盈的一对玉碗紧紧扣在赵镜涵脸蛋上,羞得她一时间竟没发觉关子莹的指尖已然爬上其裸露的小腹,复仇的魔爪狠狠地在赵镜涵腰间上抓挠着,若不是乐洺天即时上来相劝,恐怕赵镜涵要在这位前辈手下吃不少苦头。

  

   “怎么样?还敢不敢啦~”

  

   “哈哈哈哈错了,错了子莹姐,我的好姐姐哈哈哈再也不敢惹嘻嘻嘻……”

  

   “你们这是……”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三姐妹的嬉戏,一名普通剑士正巧进来汇报工作,便撞见了眼前这副热辣的场景。

  

   关子莹赶忙站起身催促二人别闹了,自己却还显得意犹未尽,趁机多抓了几下才收了手。关子莹轻声咳嗽了两声便又卖弄起了往日作为“天下第一”的风范,呼吸着略带着些许喘息,强撑出严肃而又不失柔和的语调向这名剑士询问着。

  

   “圣主大人说,有任务派给乐洺天和赵镜涵两位大人,希望二位务必再赶去篝城的墨玉客栈一趟。”

  

   “墨玉客栈?”

  

   “又是篝城吗?那子莹姐,我们先走了。”赵镜涵听闻此言神色立马变地认真起来,拽起乐洺天的手就要往篝城赶,一股子誓要一雪前耻的架势。

  

   “等等……”

  

   关子莹双手叉胸,不急不慢地叫住乐洺天与赵镜涵,转头从墙边背起那柄与自己这等仪容极不相称的重剑,眯眼笑着却如弱柳扶风,缓步走向二人。

  

   “洺天,你留下来好好养伤,篝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还不等乐洺天反应,关子莹便先一步走进了书门,赵镜涵见状也只得赶紧跟上,干留乐洺天一脸迷茫地愣在原地。

  

   “子莹姐今天总感觉怪怪的呢……”

  

   乐洺天这样想着,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身后的剑士叫住:

  

   “乐大人,请您还是尽快去药房看看吧,待会圣主要亲自面见您,说是有别的任务要吩咐。以及,如果有问题的话就去地牢找那个人吧。”

  

   乐洺天心头一紧,像是被人说中了什么心虚事一般,有些乱了条序,而面前的剑士却始终以一副笑脸相迎。

  

   “乐大人,你忘了吗?15年前被圣主关在地牢下的重犯——天珑,您近来和她可是走得很近啊。”剑士贴在乐洺天耳边细语道,温热的气流不停地拍打着乐洺天的粉嫩耳垂,正巧与她背后那刺骨的寒冷撞了个满怀,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关子莹待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而当她再次清醒时,那名奇怪的剑士早已走远,直到这时乐洺天才发觉那名剑士似乎有些面生,她正欲追上前去细细询问,圣主低沉的男声却从耳边响起。

  

   “……戌时,魂冢将与先前丢失的实验品代号魚进行交易,你的任务是……”

  

   乐洺天单膝跪地,应了一声“是”,不敢多有怠慢,便即刻赶往了剑阁地下关押特级重犯的秘密地点——地牢。

  

   ——————————————————

  

   北区剑阁之下的地牢中,乐洺天轻轻踏上碧蓝色的晶石砖,周遭漆黑一片,她勉强靠着砖上倒映着的点点零星灯火向前走去;看门的守卫举着火把向她走来并将其拦下,乐洺天从兜中取出玉牌向守卫示意,随后便轻车熟路地向着地牢深处走去……

  

   乐洺天打开牢房的门,在一张皮椅上坐下,对于面前怪异的墙体她早已不感到陌生——墨色的胶状物充斥在整个房间,墙中心却突兀地挤出犯人被封锁的面部与足底,乐洺天掏出特制的钥匙解开了对方的面部束缚,皮制的眼罩和口具下是一张略显消瘦的少女面庞,一头碧蓝的秀发在牢笼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来见我了,乐大人。上次给你的邪典还好用吗?”

  

   乐洺天冷哼一声没有回话,只是冷漠地脱着脚上的长靴与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白袜,这是她每次与这个囚犯见面时都默认的规矩。裸露的双足从闷热的靴筒中解放,湿嗒嗒的脚掌踩在地板上,勾勒出一双双饱含“仙气”的印记,引得蓝发少女的眼神流连忘返。乐洺天见状便将袜子打好结连在一起蒙上了天珑的双眼,而眼前的蓝发少女却显得若无其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湿热的触感与迷离的汗水气息,仍在自顾自地滔滔不绝着:

  

   “你都不知道,自从上次你们那个关什么莹的,向圣主递交囚犯改造计划后,这地牢里所有人都得天天戴着这鬼面具,不能说话我都快憋死了…啊唔,呜呜呜!呜呜……”

  

   乐洺天并不想与其多废话,不等其说完,宽大白嫩的大脚便粗暴送入了蓝发少女口中,引得少女闷声嚎叫。几乎有半只脚掌都充斥在了她的口腔中,外露的脸部剧烈的颤抖着,上下咬合肌撕裂般的疼痛让少女忍不住甩着脑袋疯狂地拍打着墙体,却在触碰到那胶状物的一瞬间被修正了姿态——墙体涌出的黑色黏液包裹住了少女的整个头部,数秒后便定形凝固,使其动弹不得,只留有嘴鼻两个呼吸口供他吸入足够的“足香”与氧气,略带黏稠感的趾尖在其口中翻搅,迫使着蓝发少女去享受吸吮这只宽厚足掌的快感,另一只大脚底板也不闲着,足下的嫩肉死死地踩在少女的脑门上,足心紧贴着鼻口,浓郁的汗水味顿时充满整个鼻腔,少女的粉舌也在这种刺激下不知不觉间配合着乐洺天的玉足,与其缠绵在一起。

  

   “我记得我说过的,天珑,从现在开始只有我问,你答,没有我的允许你这贱种没有说话的权利,懂了吗?”

  

   乐洺天双眼微眯着,眼神中略带享受,可那并不是因为足下的快感而享受,她的眼缝下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嫌弃。不知为何,即便次次都是对方出言挑衅,最终却败于自己的臭脚,臭鞋袜这种“老套”的剧情,乐洺天也并不会感到腻味儿,反而因为对方的反抗而兴奋,这种带有主奴关系的调教情节往往都是以对方完全沦陷,对着主人卑躬屈膝收尾,而往往到了对方真的全心全意臣服于自己双足之时,乐洺天便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乏力,似乎只有对方不断地反抗,却又不得不拜倒在自己裙下,才能令人心潮澎湃。

  

   随着乐洺天脚掌的抽出,天珑张大着嘴猛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可乐洺天又怎会如此简单便放过她?一双水涔涔的修长玉足正对着天珑,搭加在离她鼻孔不指半根小拇指的位置,以保证天珑接下来的每一口呼吸都是乐洺天那无与伦比的脚味。

  

   天珑被迫直面着这双大脚,被呛得干咳了两声后嘴角却浮出一丝笑意。

  

   “咳咳……看来你已经接到圣主的任务了啊,怪不得今天那么暴躁,那么我已经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了。代号魚是魔种与人类结合的残次品,他身上的各个器官并不来源于他本身,而是各种魔种,他可以同时使用多个魔种的力量又或是随时分解自己的身体,他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便会换一个新身躯,因此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但他有一个习惯,会在当地建一座专门存放新鲜人体的楼房,将它作为联络点,魂冢应该会与他在那里交接。而能够找到那里的,只有一个人,当今世上第一怪盗,同时也是一名在逃通缉犯,大盗时羽。这家伙的贼瘾可不是一般的大,前不久圣主在剑阁放出消息,说是魚在逃离剑阁途中,带走了剑阁内大量的珍宝,那么乐大人,你猜猜,以时羽的性子能轻易放过这笔钱财吗?圣主肯定早已预言到时羽会在今日动身,才派出你去执行任务,只要跟着她,找到魚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乐大人,你的任务又是什么?你想从魂冢那里偷听到些什么呢?我知道的,可不比圣主那个老头子少呢。”

  

   “……”

  

   乐洺天没有说话,牢房内长久地寂静令本还饶有兴致地天珑感到不安,覆盖在她脸上的黑胶渐渐褪去,纤纤玉手轻柔地取下天珑脸上覆盖的白袜,迎面而来的则是乐洺天笑盈盈的面庞。面对此情此景,天珑却只感觉渗人,那是绝不该出现在那位清冷美人脸上的表情,而乐洺天露出这种神情就只能说明……

  

   “呜呜呜,呜嗯啊啊啊呜呜呜……”黏糊糊的袜团被塞入了天珑嘴中,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长靴被乐洺天“啪”地一下,给盖在天珑脸上,靴口正对着天珑的口鼻,脚味顷刻间全部涌入天珑的鼻口,浓郁的气息直冲天灵盖,几乎要把她的大脑熏化。

  

   “怎么样?被本大人足香包裹的感觉不错吧?我记得我说过,我问,你答,多余的废话不要说。既然你这么不想听我的话,想必是非常喜欢被我用臭脚熏着调教对叭?好,那么本大人满足你,你就在这好好地受着叭,只配给我消臭的洗脚姬情报废物。”

  

   乐洺天转身离去,寂静的过道中只剩下天珑不断挣扎的呜咽声与乐洺天光着满是汗水的双足,踏在冰凉的地砖上传来的啪嗒啪嗒地闷响在不断回荡,这声音几乎盖过了天珑的哀鸣,唯一的痕迹只有那双满是汗水的修长足掌踩在地上留下的趾印。

  

   ——————————————————

  

   郊外的古楼摇摇欲坠,灰暗的乌云在空中弥漫,一道黑影不知不觉地跃过天际,跳上古楼那破旧的窗台,透过淡淡的月光,隐约可瞧出那是个女人的轮廓,大盗时羽将手伸进胸前,从那件古朴的大褂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藏宝图细细对照。

  

   “就是这里了。”

  

   这座古楼因每每到了晚上便会传出女人凄惨的叫喊声而声明远扬,成了人尽远之的鬼屋,但其中财宝的诱惑还是引得不少人前往寻宝。

  

   时羽轻盈地踏出一只脚,点在楼内的石阶上,她没有穿鞋,细看之下脚上仅套着一层胶质的袜子,使得这名小贼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每家每户。

  

   刚进到这古楼中,时羽便暗感不妙,阁楼中不断传出女人们呜咽和抽泣的声音,更糟糕的是阁楼下男人的交谈声和透过烛火映在墙上的身影,也被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也代表着盯上这家不只她一个。

  

   时羽开始靠着墙壁缓慢地向楼下移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部贴着墙时不时会碰到些许软软的东西,时羽不由得伸手上去触碰,纤细的指尖从那软乎乎的嫩肉上滑过,换来的是墙内人崩坏般的发狂与嚎叫。

  

   “这,这是……脚?”

  

   时羽惊恐地发现了这鬼哭狼嚎声的来源便是这墙壁,上面镶嵌着无数女人的壁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没有人会来拯救她们,而被口器堵住嘴的女人们只能在这墙缝之间无奈地扭动挣扎着脚丫,以提醒下一位来访者。

  

   “什么声音?”

  

   楼下的男人似乎发觉了阁楼上的异动,脚步声渐渐逼近,女人只得缩进一旁透光的墙壁中,一边观察,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安啦,兴许是楼上的哪个小可爱又崩溃发疯了吧。看起来还挺活泼的,我都迫不及待想尝试我的新身体了~”

  

   脚步声逐渐停止,时羽也长舒一口气,但透过男人们的对话,她似乎发现了这栋古楼的主人,一切异象的始作俑者正在其中。时羽紧张地屏住呼吸,继续寂听男人们的对话,透过墙缝,她看清了他们的身影——

  

   其中一个男人身穿黑袍,手提着一柄漆黑长刃,从对话中可知,他似乎是叫魂冢,时羽迅速地意识到这不是被剑阁通缉的那个家伙吗,行窃数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让她如此心惊胆战;时羽继续偷窥着,另一个人似乎是个小男孩,身材明显娇小了许多,穿着一身道士行头,却干着不义之事。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五年前她还没出生呢。”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你想要打开那道门,就不得不献祭掉一些人。”

  

   两人的话题开始逐渐偏离时羽的脑回路,迫使着她心生退意。

  

   “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话题呢……”

  

   时羽没有犹豫朝着后方狂奔着,可当她踏上阁楼内那块突兀的木板时,却一脚踩空,从楼顶重重地摔了下去。

  

   “什么人?”魂冢下意识地劈开空间直接穿梭到了女人身边,乌云逐渐散去,漆黑的长刃透着那一缕月光从女人眼前闪过——

  

   “完蛋了,这下死定了——”

  

   时羽双手抱头蹲在原地发颤,奇怪的是剑刃却迟迟未落下,她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去,凌厉的水锋从女人身侧滑过,晶莹的长剑直直地抵在魂冢的刀下,身穿浅蓝衣装的少女冷冷地向她说了句:

  

   “还不快走。”

  

   时羽也不多想,连滚带爬地跳出了窗外;楼内只剩下与魂冢互相对峙着的水之剑客——乐洺天。

  

   “洺天妹子啊,真想不懂你们圣主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进水了,还敢派你来。”

  

   令人奇怪的是,魂冢并没有去追赶逃离女子的意思。他嘴上一边说着令人不喜的话语,一边回头目送着那名女子离去,银质的面具之下发白的嘴唇依旧挂着淡漠的笑容。

  

   “哼。”

  

   乐洺天不喜嘴仗,毕竟就算真的说起来,她也并不是魂冢的对手,于是干脆不去搭理。冷哼之间手中剑刃凭空席掀起一片碧蓝的水流,剑刃融水而消,化作绵柔的碧涛卷上了魂冢的剑刃。一息之间就要卷上魂冢握剑的手臂。

  

   “如果说你师父的水平是汪洋大海,那么你最多就只能算是一个小水洼吧。”

  

   话音落下魂冢扭动握剑的手腕,云淡风轻的动作却带起澎湃的力量。暗紫色的能量从月暗剑之上骤然喷发,裹挟着扭转的力道成圈扩散而出,刹那之间就将缠绕在其上的水流崩的四散炸裂,化作纷纷细雨向四周泼洒。

  

   而这骇人的力道在破除水势剑后依旧不减,巨大的力量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从乐洺天手中剑刃那端传来,悍然将其身躯送飞出去,直到后背撞在墙壁上方才停止。

  

   乐洺天重摔在地,再起不能,魂冢见状便收刀步步逼近,后方的道士闻声赶来,还不忘与魂冢扯皮几句:

  

   “呦呦呦,破这么大个洞,魂冢老兄你可要记得给我报销装修费啊。”

  

   魂冢并不应声,手中剑刃忽地紫光一闪,奇异的画面如电流般直冲大脑,透过那冰冷的面具魂冢似乎又看到了些什么。

  

   “啊……真是麻烦啊……”魂冢转身拍了拍道士的肩说道:“这个人我不管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说罢便又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诶?你这家伙……”道士正想吐槽魂冢总是下不去手,可一回头乐洺天却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地上的一摊水渍。

  

   “不过若是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帮你好了……”

  

   ……

  

   乐洺天背靠在古楼外的墙壁上,虽是虎口逃生,可心中却不免回想起古楼内的情景:“方才又是魂冢放过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男孩就是代号魚吗?这满屋子的女人壁足都是他的杰作?他说要下手,对谁下手,难道是我吗?”

  

   圣主的话语似乎再次浮现在乐洺天的脑海——“有关你的师傅陆雁雪隐退的事,似乎和魂冢以及代号魚的出逃有关,今夜戌时,魂冢将与先前丢失的实验品代号魚进行交易,你的任务是……”

  

   乐洺天狠狠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突然出现的炎剑,手下留情的魂冢,还有疑似什么都能看透的圣主……乐洺天放弃了,她怎么样也不能将这些琐碎的记忆碎片串起,无论如何也弄不清其中的缘由;几粒雨滴打落在乐洺天的额头上,她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雨掸霜叶掸落一地过往,云遮秋雁遮住十载月光。

  

   “师傅,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呢,我究竟该相信谁……”

  

   ——————————————————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值得魂冢放弃乐洺天,如此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呢?让我们把视线转向篝城的墨玉客栈——

  

   墨玉客栈内空无一人,宽大的木板门上挂着歇业的牌子,只见一绝色赤足佳人拖着一个麻袋,后面还跟着个穿着怪异的少女,女子粗暴地破开客栈的大门,木板门瞬间破碎,周围还残留有魔种的爪印,美人回眸,身后的狐尾随着魔力的释放也跟着冒出。

  

   “喂,小希,你倒是帮我扛着点啊。”

  

   “太累了……”面对白璇玑的催促,希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慵懒的声线配合着发愣的神情,令白璇玑怎么也想不明白魂冢为什么会分配她俩一起做队友,难不成还要自己照顾她?

  

   两人将麻袋合力扛进客栈,若要问里面装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墨尘羽。狐妖将四昏睡的墨尘羽放置好在座椅上,又从袖中抽出红绳缠绕着她的身子绑在他身下的扶手椅上,红绳缠住腰,缠住脚踝,缠住胳膊……最后甚至将墨尘羽的双手掌心朝上地绑在椅子扶手上,仔细地绑着每根指头,让她只能稍微动一动指尖,多余部分一概动不了,哪怕是额头也用一道红绳绑在椅背上,连点头摇头也无法做到……这之后狐妖才停下来片刻,满意地打量着,又不知从何处捏起先前从关子莹那缴获来的白袜蒙上他的眼睛,又卷成袜团塞进嘴里,狐妖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唉,真不知道魂冢这家伙是哪根筋抽了,把这小家伙留下来制成炉鼎陪我玩不好吗?非要给人家送回来,搞得自己跟什么正人君子似的……呸!恶心!”白璇玑气鼓鼓地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还推翻些家具撒器,希倒也不管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就在此时,门扉被咔嚓推开了。一个孤独的身影背着月色走入客栈,她意兴阑珊,长剑拖在身后将大地犁出深深的沟壑。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女孩抬起头看向狐妖,脖子却仿佛失去力气一般扭转耷拉在肩上,眼神黯淡,却像是燃烧着幽寒的火...

  

   ——————————————————

  

   “说起来,你身上的伤很严重嘛。分明拿着两把圣剑,却依旧是这幅惨状,真是丢人呢。”

  

   阴暗的环境里,响起了声音。淮左睁开眼睛,却无法驱逐眼前的浑浊。体力已经耗尽了,身体各处也传来酸痛的感觉。她看不清东西,不是被阻碍,而是眼睛已经肿胀发炎了。无奈,她只能挣扎着坐起来,背后冰冷的岩石刺激着神经,能够让她稍微清醒一点。

  

   “开玩笑啦。你的处境确实悲惨,魔种也好,剑阁也好,都想要你手里的宝贝。分明初出茅庐,连基本的剑术都只有半桶水的程度,但却举目皆敌。你真可怜,我很同情你。”

  

   耳边说话的声音依旧回荡,伴随响起的,还有硬质鞋底踩踏岩石的动静。说话之人从一片色彩斑斓的光影中向她缓缓走来,却又似乎是在原地踱步。淮左只觉这些话语除了嘲讽之外,没有什么营养。淮左伸手想从身旁摸到长剑,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这些话语没有任何意义。她想要离开,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就在此刻,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在了她的手中。指尖传来冰冷、以及层层交叠的触感。那似乎是一本书,带着强烈的吸引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其中爬出,用冰冷坚硬的手掌握住了淮左的手臂。

  

   “我来帮你。魔种也好,剑阁也罢,把它们全部消灭吧。”

  

   纤细的手指托住淮左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前方。模糊的视野里隐约可见的是飘扬的金色长发和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那双眼睛仿佛带有魔力一般,会令人不可抗拒的遵从她的命令。意识慢慢地消散了,少女落入了深黑的海洋之中,寒冷传遍了四肢百骸令她不由自主深深地睡去。

  

   “拿上这本禁忌之书,为自己而战吧。幸福只有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才格外珍贵。不是么?”

  

   ——————————————————

  

   “炎之剑士?哼,来自投罗网...”

  

   白璇玑见到来者也是一愣,身为妖狐,她有着敏锐的感知,那种对于危机的预感告诉她眼前的淮左情况不对。没等她将话说完,站立门口的少女身上骤然升腾起一股幽蓝色的火焰,有什么巨大的身影在火焰中将容貌显现。那是巨大的龙,却不着皮肉,仅有骨架尚存。

  

   呼啸的狂风带起震耳欲聋的声响,白璇玑方才后退几步就有一只巨大的骨爪落下,将她原先站立区域中的家具撵作齑粉。希从隔壁房间快跑而来,却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得愣住了神。

  

   “快跑,这女人疯了!”

  

   白璇玑回头喊话,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却见锋锐的落地的骨爪并未移动分毫,但其上骨刺却像是野兽的硬毛一般倒数而起向她刺来。但下一刻却有着三尊穿着暗黑铠甲的亡灵从白璇玑身前拔地而起,它们交叠在一起用身躯将骨刺阻挡而下,虽然都被洞穿,但却给了白璇玑撤退的时机。

  

   希立指成印,控制着那三尊亡灵战士压住虚幻古龙的龙爪尝试将其压制。但另一边陷入暴走的淮左只是一抬手中长剑,刹那间她身后的骨龙虚影竟然更加凝实了一分。狂暴的力量掀起蓝色的火焰风暴,一瞬间就将那三尊亡灵战士尽数打散。

  

   “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从淮左的口中发出,仅仅只能听见四个词汇,其后的声响竟然直接化作了尖锐的超声波将周遭的空气震荡出了模糊的气浪。幽蓝色的火焰自她手中长剑上熊熊燃烧着,有什么黏稠的液体滴落而下。那是她手中长剑之上被熔化的铁水,蓝色的火焰融化了火炎剑的外壳,如同淬炼一般将其化作了一把崭新的细长曲剑——周身暗红,如浴血池,刃裂三线,引为三灾,中有赤瞳,勾人心火。敌心神既失,十方俱灭,惟余红莲:“汝一念起,业火炽然,非人燔汝,乃汝自燔。”

  

   那也是鲜红的血液,不断发出狂啸的少女口鼻之中都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液。她身后那仅剩骨架的巨龙扭转着自己的关节,与之相对的,淮左也会一同诡异地扭转着身体。少女的身体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面临崩溃的征兆。至此淮左猛地高举剑刃,剑尖从地面掀起一阵如同海啸的火焰气浪,要将身前的两位尽数吞没。

  

   “魂冢,你再不来我们就真的要死了!”

  

   “我也凶多吉少啦!”

  

   紧急之下白璇玑猛地抬头大吼一声,下一刻立刻就有了回复。只见她们二人身后的空间仿佛睁开眼睛一般裂开一道口子,魂冢黑衣的身影从中跳出。他一掌按在希脑袋上,当空斜身飞掠,落地的刹那从腰间拔出细刃狠狠地刺入地面。

  

   黑色邪龙的身影咆哮着从黑暗中飞出,但是从前无往不利的魂冢此刻却瞬间失利。黑暗邪龙的声音被火焰海浪倒推回来,狠狠地砸在了他架剑格挡的身体上。魂冢保持着格挡的动作倒飞出去,后背撞在白璇玑和希的身上停住了自己的身形,却将她们二人撞入了背后敞开的黑暗之门之中。

  

   门外,关子莹同赵静涵正好赶到。却见一个黑袍人影撞破客栈墙壁飞掠而出,魂冢落地翻滚后腾身而起,而从魂冢撞出的大洞之后,淮左的身影飞身而出。炎之剑士力压魂冢以无与伦比的力量和汹涌的蓝焰将其打得不断后退,只可招架没有反击余力。

  

   “这,这真的是炎之剑士吗?”赵镜涵在一旁不敢相信地质疑道,而此刻不分敌我的淮左已经提剑袭来,随手一挥,一道寒燎便飞速扫过二人脸侧留下血印。关子莹不敢怠慢,立刻分出双剑迎敌。

  

   “小心点,她使用了禁书已经不受控制了!”

  

   可惜为时已晚,赵镜涵还来不及听从关子莹的劝告便被飞跃而来的淮左扑倒,关子莹飞身起来回旋就是一脚,正正好踹向淮左腹部,而对方却也只是倒退了几步,赵镜涵趁机起身拔出剑刃想从下方刺向淮左,淮左讥笑一声,用刀背直直地拍向赵镜涵,迫使着她向后倒去用身体耕了几里地。

  

   关子莹也被这一击的余波给震地飞了出去,半空中,关子莹隐约看见地上的淮左反握火炎剑击出道道月牙状炽燎,横飞空中,强烈的灼伤感让其瞬间惊醒——

  

   “不好,要来不及了……”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关子莹眼前闪过,紫光剑气与那月牙状斩击两相抵消,化作点点飞焰飘散空中,魂冢则扶着关子莹的细腰缓缓落地。

  

   “为什么…你要……”关子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透过那副冰冷的面具,她似乎再次看见了曾经那个温柔的孩子,依偎在自己怀中。

  

   “暂且联手吧,子莹姐,光凭你们俩是没有胜算的。”

  

   “不要相信他!子莹姐,想想他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

  

   赵镜涵怒吼着从地上重新爬起冲向二人,魂冢并未躲避,默然地看着眼前那柄雪白的长剑如同火花带电般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少女,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些许豪迈沧桑,一字一顿地将话语吐在对方的脸上。

  

   “这是我单方面的善意,而不是请求。后辈小丫头。”

  

   “你!”

  

   赵靖涵就要发作,但是一只手却将其握剑的手臂按下。关子莹阴沉着脸,虽然她对魂冢依旧有着深沉的恨意,但眼下并不是说那些事情的时候。若是不能解决失控暴走的炎之剑士,即便她和赵靖涵能够全身而退,但整座篝城的百姓就难以幸免了。

  

   “十五年前那件事,四贤神为何而死、陆雁雪离开剑阁的原因以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全部死于非命,我想你一定知道什么。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以及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我…”

  

   一言之中似乎隐含着千言万语要说,但魂冢刚说出一字,就有什么东西撕裂狂风破空而来。巨大的骨爪悍然拍下,但却没能落地。关子莹追风而去,赵靖涵也化作电光躲闪,只剩魂冢一人站立原地。这种战斗之中必须有一人充当前锋限制对方行动,而他就成为了这么一个前锋。

  

   魂冢左手握剑,右手猛地抬起。异化成龙爪的右手硬生生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骨爪,但伴随着巨大的力道,他脚下的路面刹那间崩碎开来。本就不高的身影被这一巴掌砸得双腿直接插进了崩裂的大地,不过这样也并不是坏事,至少稳定了下盘。

  

   另一边,风刃和电光急速斩切而出。但是淮左身后的巨大古龙只是收拢骨翼,就形成了包裹自身的巨大盾牌。翠风和黄雷落在其上,竟然只是劈斩出一些细碎的飞屑,而电光蔓上白骨,仅仅攀爬了半寸就消散殆尽。攻击的空档片刻间就已经结束,古龙猛地震荡双翼,骨翼掀起狂风将二人吹飞,甚至将周遭十数米范围内的建筑都震荡地塌下一半。

  

   “实体化的古龙坚不可摧,只能攻击剑士本身!”关子莹侧身让过一块飞来的岩块,对着不远处的赵靖涵出声提醒。

  

   “但要怎么做?”赵靖涵的剑法快如闪电,金色电光于飞岩间穿插而过,却再一次被骨龙阻挡了剑刃的走向。她后撤而回,只觉得握剑的手腕被回涌的力道震得发麻。

  

   “你做好雷电的准备,我来解决!”关子莹说到这里,脚步一拧,竟是挥舞着剑刃冲向魂冢。

  

   “子莹姐,你…!”

  

   “一人,送我进去!”

  

   赵靖涵的话语刚说道一半就被打断,而在不远处的魂冢略微一愣。但是转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即便如今被仇恨分割,但这二人曾经也是最亲密的战友,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知晓对方心中的战术。就在关子莹冲到魂冢面前的刹那,他反手拔出月暗横臂一挥于面前开启黑暗之门。而关子莹的身影瞬间冲入其中。

  

   而在骨龙庇护之下的淮左面前,黑暗之门宛若眼睛一般张开。魂冢率先现身,只见其黑色邪龙缠身,左臂魔爪振开了黑色大衣与布条的束缚,展露出暗紫色的利刃。左半边身躯瞬间布满龙鳞黑甲,猩红之色闪耀于银制面具的细缝之间;魂冢双手抓住月暗剑猛然插入地下,刹那间,数条黑龙从淮左脚下拔地而起将她顶向空中。

  

   淮左正欲反击,却见数道黄雷从天而降贯入体内,顿时全身麻痹不已;淮左急速下落间,黑暗之门再次开启,关子莹手提大剑全力砸向淮左,淮左忙用骨爪抓住大剑,却不料关子莹果断松手,眨眼间便又来到了地面上。

  

   她拔出魂冢插在地面上的暗黑剑月暗,闭上双眸,仔细地感受着剑上残留的气息,怀中书本隐隐闪烁碧绿光芒似乎在与暗剑呼应,关子莹猛然开眼,六道白衣虚影从关子莹身后排开,每人手中皆握有一柄月暗。邪龙包裹着六道翠风般的身影踏空而上,疾风剑影斩过淮左的身躯令那幽蓝骨爪霎时间分崩离析;众人只见天空中金光一闪,淮左湮灭其中。

  

   ——————————————————

  

   “你该告诉我们真相了,魂冢。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这本禁书。”

  

   “我说你就信吗?”

  

   “不一定,得看你狗嘴里吐的东西是否有到象牙那种离谱程度。”

  

   “那就别让我来说,这本禁书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所以还是去问问牢里那位吧,关于书的事情,她知道的有可能比你我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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